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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匆忙找了耳机,躲在窗边,声音压得低。“妹妹,算我顾川野求求你,你去看看阿肆。”电话那头的顾川野语气焦急,一连串话砸的云星没有多余的反应。“那天晚上,宋阿姨在省医院去世,阿肆在淮城,没赶上回江宁的车。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回来的,路上出了车祸,当晚就进了icu。阿肆外公外婆头一天听见自家女儿的噩耗,后一晚又看见满身是血的小外孙,没撑住,脑溢血突发,当晚就走了。”顾川野那儿有些吵,透过层层电流,他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了云星的心上。她听见顾川野说:“阿肆一直很愧疚,所以一直在折磨自己。”窗户开了一条小缝,邻间屋子里透出些许酣睡的呼吸声。云星说:“好,我现在就去。”顾川野:“那我把地址给你。”“不用,我知道。”从平江巷走到乾康大院,只用穿过一个红绿灯口。淮城这儿作息早,天一黑几乎就没什么动静。云星悄悄拉开房门,还是没敢从客厅走,老人家睡眠浅,她怕惊醒了他们。云星做了一个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举动。她的房间临街,她翻了窗出去见他。出来的匆忙,云星只穿了最简单的一件白色短袖,晚上降了温度,穿堂风吹过,直入心肺的凉意。守门的保安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行,云星想给沈听肆打个电话。低头拿手机的时候,发现自己压根没有他的号码。她苦笑一声,站在门口,有点束手无策的意味。偏偏倔强的不肯走。保安看她一个小姑娘,没忍心,同意带着她一起去43号的院子。走进乾康大院的时候,云星就觉得这儿很静,和平江巷子完全不同的静,脚下的每一块青玉地砖都彰显了格调,翠竹清香扑鼻而来,经过的时候,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。沈听肆的家在最里面。漆黑一片,连路灯都没有。泼墨似的夜空中,云星一眼就望见了他。于是她拎起裙角,扬声喊道:“沈听肆!”坐在台阶上的少年似乎有感应一般,缓慢抬起头。见他们真的认识,保安也就不再说话,循着来时的路又返回去。这时候,云星已经走到了沈听肆的身旁。他的状态和下午简直判若两人。腿边零星放了几罐啤酒瓶,掐灭的烟头堆成一个小山丘。他坐在杂乱的中间,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,又垂下了脑袋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动作快,抬头又低头的一瞬间,云星只看见了他的眼睛。云层中破碎的光坠了进去。今夜的他,才显得脆弱。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,止步于刚刚来的一段距离,不进也不退。她和沈听肆现在的关系……谈不上亲近。“我奶奶酿了米酒,我想拿来给你尝尝的。”话说出口,云星才发觉自己手里空空如也,怎么也不像给人送东西的样子。她搓了搓手臂,有些不好意思,“不过我忘记带了,明天再带给你。”“不是说明天再见吗?”云星说:“想来就来了呗。”她扬了扬眉梢:“淮海路又不是你家的,还能不给我来吗。”她很少这样说话,鲜活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。沈听肆摊开腿,身子微微后倾,仰头看向她。晚风吹过她裙摆一角,依稀露出白嫩纤细的小腿。打火机亮起浅浅一圈光晕,沈听肆拍了拍身边的一块空地。意味不言而喻。云星缓缓走了过去。坐下来,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这距离有多近。她微微抬头,额头刚刚好抵上他高挺的鼻梁。云星悄悄往后挪了挪位置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走近了,才闻见他身上酒气很重,眼尾扫着一片红,看样子是有些醉了。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,想扶着他进屋,又怕牵动什么不好的回忆。她偷偷给顾川野发了两条消息,顾川野的意思是麻烦她送到附近的酒店去。这座老房子的记忆太过于沉重,谁也说不准进去以后沈听肆会有什么反应。云星回消息的功夫,他又开了一瓶酒。他喝的又疾又猛,喝完了就用力捏着易拉罐,几乎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出来。他仰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,眼神很冷,漆黑的瞳色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来宁大的第一天,云星听到对沈听肆最多的形容是冷淡。对什么都淡淡的,身边姑娘换了一个又一个,没见过他动过什么心。浑身上下那股冷欲劲最勾人。云星这个时候看明白了,他根本不是天生冷淡的性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