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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贵妃哼一声,偏过头去。贤妃素来和她不对付,本以为今日借机羞辱她一番,但她却又将陛下搬出来。
不就是仗着陛下宠爱她吗?
崔贵妃作为天之骄女,却在圣眷一事上屡屡碰壁,这贤妃叫她好不嫉妒!
皇后见二妃针锋相对,出来打圆场,“贤妃献舞辛苦了,先去更衣再入座吧。”
底下席间,潘棠眼看着姐姐离开大殿去更衣,舞者退散,乐声又起,转变为抒情的丝竹声。
她的心绪在丝竹声中飘荡,如一片无根的浮萍。
阿姐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。
后半场宴席,潘棠如坐针毡,盯着阿姐的方向,却只见阿姐温柔得体地笑着,端端正正坐在席上,不曾看她。
夜更深,月更明。
宫门大开,一堆冗长的驱傩队伍自朱雀大街起,一直跳过丹凤门,跳进皇宫。
这是一年仅一次的傩戏,这支驱傩队是全长安城最庞大的队伍,也是唯一一支获得许可,可以跳进皇宫的队伍——能进宫这是皇帝的仁慈,使得规矩森严的皇宫在这一天,也能热热闹闹与民同乐。
众人出了清思殿,外面宽阔的宫道上有禁军驻守,驱傩人面带鬼怪面具,舞姿诡异奇巧,队伍外围的人高举火把,一条红彤彤的驱傩队将宫道照亮,每个人脸上都映着火光。
潘棠站在人群中,听着驱傩人的吟唱伴随着锣声,这源自古老的吟唱,勾起她对往事的记忆。
在大虞,驱傩是一个古老的仪式。
“东海渡塑山有神茶、郁垒之神,以御凶鬼,为民除害,因制驱傩之神。”
驱傩,就是驱疫厉之鬼。
火光冲天,她的心脏在急促的舞步中震颤,悄然,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手牵起。
潘棠不敢回头,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,在无人在意之处,在众人皆目不转睛看着傩戏时,阿姐牵起她的手。
就像小时候,她们每次去大街上看傩戏时一样。
“阿姐……”
“冻着了吧,手这样凉。”
手被阿姐搓了搓,带着酥酥麻麻的暖意,手再次被阿姐紧攥。
再次重逢,二人仿佛回到了几年前,尚且青涩的姐妹俩钻进拥挤的人潮,悄悄带上鬼面,混进驱傩的队伍,随着人潮一块跳舞。
而今,同样的傩戏,同样的人,却不再当时华年。
“怎么不看阿姐了,生气啦?”潘芙嗓音柔柔地响起,带着些逗趣儿的意味。
潘棠转身,却是一双泪眼。
她强忍着眼泪,强忍着抱住阿姐的冲动,现在人多眼杂,她不想让阿姐因她失了体面。
“阿姐……”
潘芙笑着,“原以为两年不见你已经长大了,没想到还是个孩子。”她擦擦潘棠眼泪,“脸上脂粉都哭花了,怎么见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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